第八章
谍海情深 by 天山雪驼
2018-5-25 17:34
第八章 重返学校
第二年初夏,一天晚上放羊回来,表娘笑容可菊地送了梅子一套新衣服,告诉她第二天不用去放羊了,她可以洗洗澡洗洗衣服,休息一天。
这是一年来第一次可以休息一天,梅子有点小小的激动,也对表娘心怀感激。
第二天早上,艳阳高照,梅子彻底清洗了一身的羊膻味,穿上表娘送的新衣服,把换下的衣服和自己用的被套床单等全部洗了。
晾晒时,想到晚上可以闻着太阳的味道睡觉,梅子的唇角缓缓地翘了起来,只是笑意未达眼底就浮上了淡淡的哀愁。
更意外的是,中午表娘竟然说带梅子去下馆子。当她们进入一家规模挺大的饭馆包间后,梅子看到里面坐着的摩托男和一对很富态的中年男女时,瞬间呆愣了。
表娘一脸谄媚地与他们打着招呼,从他们的谈话声中,梅子听出那对中年妇女是摩托男的父母,心里有了不祥的预感。
果然,互相介绍完后,摩托男热切地看着梅子说:“梅子,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上你了,我们家已经向你叔叔家提亲,他们也答应了,今天是双方家长见面。”他脸上的疙瘩发着红光,目中迸射着强烈的渴望。
闻言,梅子震惊地看向表娘,表娘脸上的肥肉颤了颤,闪过一丝不自然,很快就对着梅子翻了一个白眼,粗声大气地说:“你这个连父母都不要的孩子,大泉镇唐家的儿子能看上你,已经是你的造化了,所以我和你表叔就代你父母答应了这门不错的亲事,也算是给你找了个好归宿,对得起你了。再说,我们家管你吃住了一年,你也该回报我们一点吧,与唐家结亲,对我们家的发展是有好处的。”
听到表娘的话,梅子的眼睛慢慢暗淡下来,泛上水气,心一点一点的凉透了,开始绞痛,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这就是她无怨无悔一年来白天辛辛苦苦放羊,晚上干各种家务活换来的?
摩托男听了表娘的话颇有些心痛地说:“梅子,你嫁给我,我会好好对你,保证不让你吃一点苦,受一点委曲。这家饭馆是我父母开的,我的两个哥哥还开的有商店和旅馆,我们家在大泉镇算得上有头有脸的富户了。”摩托男边说边用乞求地眼神盯着父母。
见状,摩托男的母亲无奈地接过话说:“梅子,我们家只有三个儿子,没有女儿,这个小儿子是我们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他看上了你,如果你嫁给他,我们会把你当亲生女儿一样疼爱。”
摩托男的父亲也表态说:“就是,就是。”看样子摩托男给父母做过工作。
闻言,梅子抬起头来,轻轻地捋开额前一缕遮挡了视线的发丝,对上摩托男一家人凄凉地一笑。
对自己的现状而言,如果真能如他们所说,还算是个不错的归宿吧。可,她不想这么小因为无所依托就稀里糊涂把自己的终生定了。
便站起来凄凉地一笑说:“对不起,我还小,不想这么早结婚。”说完没有看任何人转身离去。
来到街上,为了不让眼泪流出来,梅子抬头望向天空,看着悠悠蓝天中舒卷慢展的白云,任绝望的神色一点一点染上那双曾经流光溢彩,现在黯然无光的眸子。
即便无处可去,她也知道,到了该离开表叔家的时候了。回到表叔家,走进院子,收了已经干了的衣服和床上用品,来到厨房后的储物间,走进她睡觉的地方,换上自己的衣服。
这是一个四五平方米的杂物间,只有一个门,没有窗户。她没有来时,里面堆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来后,把杂物叠放起来,给她放了一张小小的床。就这,梅子已经非常高兴了,长这么大,她第一次有自己独立的空间。
正收拾着东西,梅子突然觉得房间暗了下来,扭头一看,只见五十多岁头发花白脸色魆黑的表叔皱着眉头站在门口,眸子里精光闪闪,似乎在算计着什么。
梅子表情一滞,开口道:“表叔,你不是去漠风市买农药了吗,这么快就买回来了?”每次表叔去漠风市买东西,都要到下午才能回来,今天中午就回来了,梅子觉得奇怪。
“没去成漠风市,拖拉机走到半路上坏了,我才拖到修理厂,这会儿回来吃午饭。你不是相亲去了吗,怎么在家?”表叔有点意外地问。
原来表叔是知道的,梅子苦笑一下说:“我没同意。”
表叔面色沉了沉说:“那你这是收拾东西准备走人了?”
梅子没有吭声,继续收拾东西。
表叔关上门走了进来,狭小的空间里,走进来的表叔基本挨着了梅子,梅子瞬间觉得空气不够用了,压抑地往里让了让,可哪里又能让出空间来。
梅子疑惑地抬头望向表叔,只见表叔幽深的目光中闪着一些让她害怕的东西,正一点一点向她靠近,梅子一惊,吓地往里钻,根本是徒劳的,下一瞬表叔就扑上来把她压在了床上。
立刻,梅子从惊吓中清醒过来,明白了表叔想干什么。她愤怒地伸开双手,挠上了表叔的脸,十指的这一抓,带上了她所有的怒火。
等她的手指离开表叔的脸后,只见那张脸上布满了无数条深深浅浅的血道子,许多地方慢慢渗出了血珠,表叔不敢置信地捏紧拳头,打向梅子,梅子没有闪避,用喷火的眼睛怒视着他,他在梅子如闪着飞刀般的目光下,瑟缩了一下,堪堪收住了即将挨着梅子鼻尖的拳头,伸手抹了把脸上快要掉下来的血珠。
这时,表娘骂骂咧咧地走进了厨房,开始摔盆抛碗地做饭。表叔惊恐地看着梅子直摇头,一副乞求的表情,梅子鄙视地看了他一眼,拿起自己的包开门走了出去,并顺手关上了门。
不管他们是什么样的人,毕竟在她最困难时收留了她一年,所以她并不想因为自己的到来,使这个家庭产生变故,即使表叔不求她,她也根本没有想过让表娘知道刚才的事。
表娘见梅子拎着包一副准备走的架式,冷冷地嘲讽道:“准备过河折桥了,如果你还有良心就等两天,等小正(表娘的小儿子)处理完手里的事,接管了羊群再走。”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梅子脚步一滞说:“行。”只要表娘不开口赶她走,再等几天她无所谓。
梅子转了一圈,找了个墙边的凳子把包放下。去水池子里洗手,忍住心中的恶心,洗去了指甲缝中的肉屑及血污,然后帮表娘做饭。
无论表娘怎么骂她不识好呆、没有良心、白眼儿狼。她都不吭气,只是默默地做自己手里的活。
表叔在储物间一直躲到下午厨房没有人了,才偷偷溜回自己卧室。
晚饭时,表娘见到不忍目睹的表叔,惊叫着问他怎么回事,表叔阴着脸说:“上午拖拉机在路上抛锚,拖完车后,拖车的人要的价格比当初谈的高,发生挣吵,最后动了手,不小心被对方挠的。”
梅子提心吊胆地等了两天,表叔家的小儿子终于忙完了手边的事。
没想到这时母亲却找到了表叔家来,她从别人那里听到梅子在表叔家找来的。梅子瞬间眼睛湿了,心里升起一股暖流,所有的恐惧担忧全部消失。
跟母亲回去后,母亲让梅子返回学校上学。可梅子不知道自己这个学如何上,她高一都没有上完,当时同班的同学现在高二都上完了,开学该上高三了,而她要上只能上高一。
这样的话她如何去面对昔日的同学老师?走进那所学校就意味着要承担许许多多的流言蜚语以及巨大的精神压力,自己还能不能经受得起这些压力,她不知道,她很累了,累的对什么都没法提起兴趣了。
这时候一位同学给她带来了一位老师的信,老师在信中告诉她,不管经历了什么,一定要坚强地生活下去,改变自己命运的最好办法就是走回学校。老师的信让梅子看到了周围不全是嘲笑、白眼,还有人理解支持自己,对踏进学校少了一些害怕。
再加上母亲一直希望学习很好的她能考上大学,不让别人再小瞧他们一家人。妹妹学习不好,初中毕业没有考上高中工作了,弟弟刚上初中就已经辍学在社会上混日子了,唯一的希望就是她。
百般无奈的梅子,只能担负起所有人的希望,鼓足勇气踏进了内心十分恐惧的学校。不经意间听到了不少流言蜚语,这些都是她进入学校前预料到的,所以轻轻一笑,置之不理,凡事小心、低调,尽量不惹人注意。
就这样,老天爷也不愿意轻易放过她,仍然不遗余力地考验着她的神经。
她现在高一的教室隔壁就是曾经那个高一现在高三班的教室,而且那个班在里面,每天都能见到许多曾经的同学在她的教室门口进进出出。
一年的时光,在梅子的煎熬中很快过去,艰难的高一生活即将结束,她不愿意见的高三的那些同学也高考结束离校了。